约翰 ·柯候恩 简介
——约翰 ·慕理(John Murray)
在一次学校假期里,亚历山大 ·穆迪 ·斯图尔特(Alexander Moody Stuart)徒步穿越了苏格兰。途中有个周末是在一间乡村小旅馆度过的,这里的道路连接着格拉斯哥(Glasgow)和爱丁堡(Edinburgh)。两个在此投宿的小伙子引起了他的好奇。他们在周 六的晚上入住,过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离店,当天晚上再次返回旅馆。据他了解,这两个 小伙子在格拉斯哥工作,来此乃是为属灵之事,他们在寻找一位能够传讲全备福音的牧者。 他们最终在爱丁堡寻得一位中意的牧师,并决心守候他的牧养。这位牧师就是南利斯新教会(New Church in South Leith)的约翰·柯候恩博士(Dr. John Colquhoun)。他们 是如此看重柯候恩的讲道,以至于愿意每周末走上一百六十公里去听他讲道,周一早上六 点再赶回去做工。
这两位年轻人,代表着 19 世纪初的许多苏格兰基督徒,他们感受到上帝话语的大能, 因此格外珍惜在南利斯全备的福音布道。这时期,苏格兰的大部分教会正处在不信的温和 主义所导致的荒芜之中,像柯候恩,以及与他同时代的在格拉斯哥的约翰 ·洛夫博士 和在费林托什(Ferintosh)的麦克唐纳博士,他们所牧养的教会宛如这整片沙漠中的几朵绿洲。
1748 年 1月1日,约翰 ·柯候恩生于邓巴顿郡(Dunbartonshire)的拉斯(Luss)。 作为小农民的儿子,他在本地的基督教知识普及协会(SPCK)学校上小学。老师是位基督 徒,不光指导自己学生的思想,还力求将福音真理印在他们心上。柯候恩后来追忆自己的归信,一直追溯到这位老师对小要理问答中一个问题的解释和应用,即“什么是有效的恩召?”
因感受到牧会的呼召,1768 年,他进入格拉斯哥大学,学业持续十年之久。1780 年, 格拉斯哥长老会许可他讲道。翌年,他被按立为南利斯新教会的牧师,这是他一生唯一的牧职。在南利斯,他的牧养成绩斐然,直至 1827 年去世前一年,他才因病被迫放下牧职。
归信后不久,约翰 ·柯候恩便从拉斯一路步行至格拉斯哥,来回约八十公里,只为买 一本托马斯 ·波士顿(Thomas Boston)的《人性的四重状态》(Fourfold State)。这 本书影响并塑造了他早期的基督徒生命。他将它奉为珍宝,仅次于圣经。在他后来的牧会 和写作中弥漫着波士顿的教义对他的影响。
虽然,在柯候恩出生十六年前,托马斯 ·波士顿早已长眠于美丽的埃特里克教堂墓地, 但在他的追随者中,少有人像这位南利斯牧师一样如此鲜明地承载着他的影响力。柯候恩尽管是苏格兰国教的牧师,却被视为最有才干的“精髓”神学的倡导者之一。对于《现代神学精髓》(The Marrow of Modern Divinity) 一书,国教已借 1720 年 5 月 20 日的一项总会法案予以定罪,因为此书坚称,福音是对罪人的普世性呼召和邀约。那些捍卫福音是白白的邀约的人就得了“精髓派”(Marrowmen)绰号,其代表人物有托马斯 ·波士顿和厄斯金兄弟(Erskine brothers),他们于 1722 年被迫退出国教。尽管如此,“精髓” 教义的支持者们仍继续在国教教会内牧会,约翰 ·柯候恩就是如此。
柯候恩如何调和自己对总会法案的尊重与对“精髓”神学毫不妥协的坚持?从他的谈 论中可见一二,据说他辅导学生时会用自己的方言口语对他们说:“你们都知道,我不敢 建议你们阅读《精髓》一书,因为总会定罪于它;尽管总会定罪了《精髓》,却没有定罪 托马斯 ·波士顿对它的注释,因此这本注释书你们应该读一下。”
柯候恩牧会的一大特征,是强调罪人顺从福音邀约和邀请的本分及其必要性,这一点 毫不出人意料。同时,他非常强调假冒为善的危险。他的属灵阅历之深、对真理的洞见以 及与人谈论信仰的能力,使他成为那些陷入属灵困境之人的极大帮助。
他天性沉默寡言、不装腔作势,并不在教会中汲汲于功名。实际上,他上了年纪才开始正式写作。他共写有七本专著,在主题和呈现方式上均紧密相关。第一本名为《属灵安 慰》(Spiritual Comfort),出版于 1813 年。后续出版的有《律法与福音》(Law and Gospel,1815)、《恩典之约》(The Covenant of Grace,1818)、《行为之约》(The Covenant of Works,1822), 《得救的信心》(Saving Faith,1824)、《上帝的应许》 (The Promises,1825)和《福音性悔改》(EvangelicalRepentance,1826)。
柯候恩最接近波士顿之处,莫过于他的写作。二人皆极好地阐述了救恩这个伟大的中 心主题,柯候恩领受《人性的四重状态》之透彻,使得他自己的写作在思想特征、铺陈方 式和措辞上都与之相似。更重要地,二人的作品都极具经验性和实践性。他们讲道和写作 的对象也都是普通会众,也正是后来一代又一代的苏格兰普通会众珍爱和重视着他们的作 品。
序
主耶稣来,本不是召义人,乃是召罪人悔改。因此, 真悔改是基督信仰的一个组成部 分,这不是无辜之人的信仰,而是罪人的信仰。它借基督的灵在罪人的重生和成圣中生发, 对真基督徒的品性是必不可少的。基督徒仍每日犯罪,因此应当每日为罪悔改。德尔图良 (Tertullian)说:“我为悔改而生,此外无他。”
人的悔改,或属血气,或因律法,或出于福音。
属血气的悔改(Natural repentance),是人属血气的忧愁和自我谴责,人认识到这 种情感,针对的是自己做了自认为不应做的事情,因发觉所做之事的不当,又或因想到所 做之事对他人、尤其对自身所造成的不愉快的后果。这种懊悔的情感经常发作。当一个人, 尤其一个傲慢和虚荣的人,认识到自己为某个明显的不当之举感到内疚时,不管此举是针 对一个跟他一样同为受造物的人,还是行在这人的面前,这种情感有时非常强烈和痛苦。
律法性悔改,是律法主义者心中生出的一种后悔的情感,是因他对违背上帝神圣律法的恐惧,尤其是惧怕他所犯下的严重罪行,致使自己遭受永远的刑罚。他知道自己为这 些罪被判受极其可怕的刑罚,他渴望因这后悔而免受刑罚,如此也就更加后悔。让他极其 难过的,不是自己干犯了律法,而是上帝的律法和公义是如此严厉,使他不能肆无忌惮地 犯罪却不受刑罚。他继续热情不减地爱慕罪,恨恶圣洁。然而,他受律法之下的本性主导, 他妄想指望这般悔改在一定程度上能从冒犯高天至大者的一切罪恶中救赎自己。
福音性悔改完全不同于前二者。它是由基督的灵将恩典的原则和习性注入人的灵魂,在这个过程中,一个重生信道的罪人,深刻觉察自己犯了极恶的大罪和不可胜数的大恶,就在主面前真实地自卑和忧伤,因为这些罪是何等地邪恶和有害。他为自己生命中所犯的 重罪,为自己本性的极其堕落,感到剧烈的懊悔和真诚的忧愁,并对自己深恶痛绝;首先 是因为他用那数不清的悖逆,羞辱了至圣至仁慈的上帝,干犯了圣洁、公义、良善的律法, 玷污、扭曲甚至摧毁了他自己的宝贵灵魂。这种神圣的为罪忧愁,这种圣洁的对罪的憎恶, 是因在灵里发现上帝在基督里的赦罪怜悯,是源自操练信靠上帝的慈爱。这些情感和操练, 总是伴随着真诚地渴慕一切的圣洁,并伴随着坚定不移的决心和努力,要离弃一切的罪孽 归向上帝,以全新的生命行在祂面前。这些正是对福音性悔改之本质的概述,这悔改是主 耶稣基督呼召得听福音的罪人所具有的习性和行为。
要在属灵上清楚地了解真悔改在恩典之约中的正确地位、真悔改的责任和必要性、真 悔改的恩典和行为,对于基督徒的信心、圣洁和安慰有着无以言表的重要性。较之人们通 常所认为的,在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他们缺乏这样的真悔改观,有形教会才有许多人错 把假悔改当成真悔改,许多人自诩真悔改者,自以为他们的救恩是真实的。
同样,因为许多真知罪的罪人,没有洞察真悔改在这新约中的地位,他们才不安地以 为基督只接纳真悔改者,或以为,除了真悔改者,无人有理由可以凭信心来到基督面前得 救恩。因此,他们不敢来到满有恩典的救主面前,直到他们首先确信自己的悔改是真的悔 改,直到他们以之为手上的价码,来换取主对他们的接纳。恰恰相反,他们本应当毫不迟 延地来向基督真悔改。正是因为他们对真悔改在众多救恩祝福中的所处地位的无知,使得 许多人相信,真悔改是赦罪称义的盟约条款,并且说服自己相信,福音里的这种赦罪邀约 只向悔改者发出。
难道不正是出于他们对真悔改的本质和功用的极大无知,许多人才说服自己相信,他 们的悔改能为自己赎罪,并且补偿他们对至高者公义的冒犯,使自己重获祂的悦纳吗?在 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他们对福音性悔改的本质和设计,以及对它在新约中地位的无知,许 多真信徒甚至很多年,将自己悔改的行为作为他们保障的一部分,以重申他们对主耶稣基 督救恩的信靠。毫无疑问,如果那些看上去是真基督徒的人,对真悔改的恩典、责任和必 要性有真正清楚的认识,那么,他们也就不会幻想,就像他们似乎一直幻想的那样,认为 真悔改是在他们首次归信时已一次性完成,他们也就不会想当然的把那一次的悔改当作自己的权利,据此为自己求索荣耀福音的无限邀约和绝对应许。
既然,对罪人和圣徒来说,获得正确清楚的关于真悔改的本质和地位的观点都极其重 要,这会深深影响他们明白真悔改对他们的永恒福祉的极度重要和绝对必要,我将谦卑地 仰赖真理的圣灵,竭力帮助阅读本专著的人获得这些认识。为更有效地达此目的,我将
第一,探讨真悔改的源泉;
第二,它的本质和含义;
第三,它的必要性;
第四,真假悔改的区别;
第五,真悔改的果子或证据;
第六,真信心的发动先于福音性的悔改;
第七,称义先于真悔改的初次操练;
最后,我将回答一些异议。